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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居龍藏臺灣調查相關考古遺留初探—由日本德島縣立鳥居龍藏紀念博物館展示文物出發

緣起

國立臺灣史前文化博物館（下稱史前館）於2022年9月與日本德島縣立鳥居龍藏紀念博物館簽訂合作備忘錄，共同協議未來雙方將共同促進臺灣原住民研究、民族學、考古學及博物館學研究等專業領域之發展，並期望將合作成果展現於展示及教育推廣活動。

由於受到新冠疫情影響，雙方於2021、2022年分別辦理一次臺日線上交流會議，又於2023年6月及8月辦理兩次線上交流研究會議。除了線上交流外，終於在全球新冠疫情緩和、逐漸解封的情況下，在2023年2月首先由鳥居龍藏紀念博物館館員來臺進行實體交流，又於3月由史前館館員赴日訪問，正式實現雙方的實體互訪交流活動。藉著實體交流機會，康樂本館與南科考古館同仁於今年3月終於得以前往日本一睹鳥居龍藏紀念博物館的館藏資料。本文即為展廳內考古資料及館藏田野筆記的相關紀錄。

鳥居龍藏簡介

鳥居龍藏於日治初期1896年至1900年間，受東京帝國大學（今東京大學）派遣來臺進行人類學調查，四年間共來臺四次，踏查足跡遍及臺灣本島及當時難以抵達的山區、蘭嶼等地。當時鳥居龍藏更是首位攜帶玻璃乾版底片相機來台進行紀錄的學者，為臺灣留下早期原住民之珍貴影像及田野筆記資料。除了前述四次調查外，鳥居龍藏又於1910年12月至1911年2月下旬，受臺灣總督府民政部蕃務本署委託，以囑託的身分再次來臺進行原住民的人類學調查，此即為第五次調查（石尾和仁2020），合計鳥居龍藏於1896-1911年間共來臺進行過五次人類學調查。

鳥居龍藏的學術調查除了聚焦於民族學及人類體質紀錄之外，對於原住民的來源也抱持著疑問。他在各地踏查期間也注意到年代較為古老的考古遺物，並進行採集、紀錄，而這批遺物目前部分收藏於日本德島縣立鳥居龍藏紀念博物館。

常設展廳臺灣相關考古資料

首先在常設展廳的第一展示廳「鳥居龍藏眼中的亞洲」，展示鳥居龍藏於東亞各地及日本國內採集的遺物及相關照片。展廳內以五個地區劃分介紹，包括「臺灣、中國西南部」、「中國東北部、內蒙古/遼」、「朝鮮半島」、「千島群島、庫頁島、西伯利亞」、「日本列島」。

臺灣相關的考古資料集中於展廳入場後的左側，館內展示「圓山貝塚出土品」及「臺中公園出土品」。以下依遺址分項介紹：

1.圓山貝塚出土品

日治初期1897年3月7日起伊能嘉矩在基隆河南岸的丘陵（大龍峒圓山）南方及東方之山腰及山麓進行數次調查，採集到40餘件打製、磨製石斧，並發現大量石器時代的陶器散佈於丘陵山腹一帶的旱田內；4月18日伊能嘉矩和宮村榮一又於丘陵南部開築之道路斷面及山丘的東北麓發現貝塚，並嘗試發掘（伊能嘉矩1897），以上即為圓山貝塚發現的開端。

鳥居龍藏也於第二次來臺調查時，也就是與伊能嘉矩發現圓山貝塚同一年（1897年）但晚了七個月的10月9日至12日期間，首次到圓山貝塚調查並進行發掘（鳥居龍藏 1897a、1897b、1897c、1898）；其後又於第五次來臺調查的1910年12月27日、1911年2月5日再次前往圓山一帶調查（石尾和仁 2020），甚至進行發掘，並發表遺物包含層斷面及貝塚的照片（鳥居龍藏 1911）。兩次來臺調查發掘皆發現石器、骨器及陶器，並於1911年的發表修正說明貝塚之貝類大部分為臺灣大蜆。

認識了日治初期發現圓山貝塚的時空脈絡後，讓我們把目光拉回鳥居龍藏紀念博物館展廳內所展示的28件考古遺留。其中包括陶器6件、石器14件、貝類8件，大部分文物及少數貝類都以橘色字跡註記日文「円山」（圓山）二字。

(1)陶器6件：器型目視研判應為陶罐口1件；捺點紋柱狀蓋把2件；陶腹片3件，其中1件於頸折斷裂，另1件具紅陶衣及繩紋。上述捺點紋柱狀把蓋即為典型的圓山文化陶器。

(2)石器14件：器型目視研判應為帶肩石器2件、磨製石斧殘件1件，錛鑿形器5件，其中2件為有段石錛、完整矛鏃形器1件、矛鏃形器殘件3件，另有2件暫時無法判斷器型的石器殘件。其中有段石錛亦為圓山文化的代表器型。

(3)貝類8件：皆為雙殼貝，目視研判應為圓山貝塚常見之大蜆。

2.臺中公園出土品

臺中公園遺址最早由森丑之助所發現，惟發現年份未知。遺址又於1930年被鹿野忠雄以「臺中市臺中神社附近」為名紀錄於「臺灣石器時代遺物發現地名表」，並註記發現陶器及石器（鹿野忠雄1930）。2004年因交通旅遊局於臺中公園內興建廁所而挖出大量繩紋陶片，隨即由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進行約一個月的搶救發掘，由出土的粗繩紋陶數量較細繩紋陶多，研判臺中公園遺址的文化內涵可能是介於大坌坑晚期與牛罵頭文化早期的遺留（屈慧麗、何姤霖2010）。

讓我們再將目光回到鳥居龍藏紀念博物館內展示的6件文物，其中包括陶器4件及石器2件，部分文物以橘色或黑色字跡註記日文「台中公園」二字。

(1)陶器4件：器型包括陶罐口1件（隱約可見帶有繩紋）、繩紋陶腹片1件及2件疑似為陶片內壁，無法判斷是否具繩紋，目的應是為展示「台中公園」的字跡。

(2)石器2件：器型包括斧鋤形器2件，其一為打製有肩型、另一為磨製長方形。皆以橘色字跡註記採集地點之「台中公園」，其一更寫上「大正十、五ノ十一」，推測可能是採集者註記於大正十年五月十一日採集，大正十年為西元1921年，是否暗示著可能為森丑之助首次發現遺址時所採集，仍有待後續更多文獻及資料之比對始得判定。

鳥居龍藏考古相關手稿紀錄

事實上鳥居龍藏的田野筆記內對於考古遺址的調查發掘也有詳盡的紀錄。例如3月前往交流檢視田野筆記原件時，鳥居龍藏曾紀錄於1897年10月10日前往圓山、八芝蘭的遺址調查、在何處採集了幾件石器，同頁也繪製了特殊陶片的速寫圖，以及基隆河兩岸帶有等高線意涵之地形分布簡圖。當時的鳥居龍藏紀錄詳盡，可做為未來研究比對的重要資料。這批田野筆記目前皆已全數公開於鳥居龍藏紀念博物館的線上資料庫（註），有興趣者可前往查閱。

（註）：鳥居龍藏臺灣調查田野筆記之線上資料庫連結： 該線上資料庫名稱為「徳島県文化の森総合公園／とくしまデジタルアーカイブ(德島縣文化之森綜合公園/數位資料庫)」。

參考文獻

1.中文
屈慧麗、何姤霖
2010 〈城市考古之一：臺中公園的繩紋陶〉，《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館訊》第276期。
陳光祖編著
2021 《國定圓山考古遺址日治時期文獻選譯》臺中市：文化部文化資產局。

2.日文
石尾和仁
2020 〈鳥居龍蔵の台湾調査に関する諸資料〉，徳島県立鳥居龍蔵記念博物館•鳥居龍蔵を語る会編集、《鳥居龍蔵の学問と世界》：397-410。京都市：株式会社思文閣出版。
伊能嘉矩
1897 〈臺湾に於ける石器時代の遺蹟の発見〉，《東京人類學會雜誌》12（134）：304-306。
鹿野忠雄
1930 〈臺湾石器時代遺物発見地名表（二）〉，《史前學雜誌》2（2）：61-63。
鳥居龍藏
1897a 〈臺湾探険者鳥居龍蔵氏の消息〉，《東京人類學會雜誌》13（139）：35。
1897b 〈鳥居龍蔵氏よりの通信（坪井正五郎氏へ）〉，《東京人類學會雜誌》13（141）：116-118。
1897c 〈臺湾に於ける有史以前の遺跡〉，《地學雜誌》9（107）：503-506。
1898 〈石器時代遺跡ノ調査（臺灣人類學調査略報告）〉，《東京人類學雜誌》13（144）：226。
1911 〈臺灣臺北圓山貝塚〉，《人類學會雜誌》27（1）：56。

（本文作者為史前館南科館管理中心研究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