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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靈精怪的小米─阿美族人眼中的小米
阿美族的傳統農耕作物以小米最為重要,它不僅是傳統的主食,也是釀酒的原料,更是農耕祭儀中重要的祭祀物品。一年當中部落重要的行事活動也是環繞著小米的栽種週期為主,等到小米收割完畢後,更是舉行盛大的豐年祭加以慶祝,可見小米對於阿美族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阿美族的傳統神話中有許多關於小米起源的傳說,臺灣總督府臨時臺灣舊慣調查會於1915年出版的《番族慣習調查報告書》就記載一則花蓮南勢阿美族的小米神話:
『傳說南勢阿美族的祖先在naloma'an建立部落時,一天有一貴人從天下凡,族人見貴人到十分高興,皆盛裝列隊出迎,一一行禮問候。當時社中有一位美女,卻只穿著平常工作服,遲遲等到最後才出來行禮問候,貴人看到這個美女一見傾心,十分喜愛,說如果可以娶她為妻,他就願意永遠留在社中,社人欣喜若狂,就作媒讓二人結為夫婦。得到美人的貴人婚後每日不務正業,在家做玩具陀螺自娛,其妻的家人覺得貴人都不幫忙家中事務,整日無所事事,對此一婚事感到十分後悔。一天貴人突然詢問家人家中的耕地位於何處,家人答說放眼望去皆為吾家田,於是他命令家人將先前做好的兩、三籠玩具陀螺搬到耕地,自己則站在田中央凝神祈禱,並且拿出陀螺命令其開始旋轉,幾百個陀螺瞬間開始向四面八方散開,如旋風般快速旋轉,轉眼之間廣大的田地就全部耕耘完畢,僅剩下播種而已,貴人於是命令陀螺集合收回籠中,同時他又在田中灑下fasay、'awol、fitonay三種竹子以及一種叫tananuman的葫蘆種子。過了不久植物順利長大成熟,貴人便帶著家人到田中收穫,他首先用刀剖開fasay竹,旱稻米就從竹筒中滿溢出來;接著他剖開'awol竹,金黃色的小米便從竹筒中一顆顆流灑了出來;他又接著剖開fitonay竹,竹子中紛紛跳出許多小豬;他最後拿著葫蘆剖開來,粳米便從葫蘆中溢出。貴人創造完這些東西後,便對家人說他的雙親期盼他回家,他要回去了,接著就不見蹤影。貴人的名字、招贅貴人家的雙親、妻子的姓名現今皆已失傳,在此之前,據說阿美族人僅有葫蘆、南瓜之類的食物,因此除了旱稻米、小米和豬之外,部落內並無其他食物起源傳說。』
日本學者佐山融吉與大西吉壽於1923年合著的《生番傳說集》中亦記載一則有趣的小米起源傳說:
『有一位叫nakao的阿美族人,一天他得了重病發高燒,覺得耳朵非常癢,用手指挖耳朵,挖出一顆圓圓小小的粒狀物,他十分不以為意,隨手往地下一扔,後來不久就發芽結穗。nakao對這穀穗十分好奇,取下一小粒來煮,結果變成許多粒,約可盛滿一碗;隔日他又另取一粒,並切成數片,結果煮出一鍋飯,這便是小米的起源。傳說小米表面有許多道紋路,正是因為被nakao切過所遺留下的痕跡。』
除了天神賜予與人身體生出來外,阿美族也有傳說小米是阿美族祖先撿到與發現的:
『傳說太古時代阿美族男女始祖abonkupayan與tariburayan降落於台灣東部的一座孤島botoru,他們利用樹藤發明火,並生下許多孩子,後來地狹人稠,生活困苦,將傾倒的大樹腐蝕部份挖空,作成形如臼的東西,abonkupayan帶著妻子與兩個兒子渡海來到猴子山、花蓮港、宜蘭等地方,他們發現旱稻米(panai)與小米(habai),覺得美味可口,便開始栽培耕種。』
人類學家歸納阿美族的傳統宗教信仰屬泛靈崇拜,他們相信大自然分別有掌管土地、水、岩石、草木、野獸、地震、颱風、星星、月亮、太陽等諸神,因此珍貴的小米也有神靈守護。在阿美人眼中小米是所有植物精靈中最敏感的,也是最麻煩的一種作物,它具有人性,有靈眼、靈耳和靈覺,為了避免觸怒小米精靈,要遵守的禁忌也特別多,如果違反這些禁忌,一不小心就會招來災禍。例如小米要播種時,必須舉行播種祭先通知小米精靈,祈求順利生長,否則不能播種;小米播種前一日不可碰觸河海中之魚類,除小米及田中豆類外,亦不可食蔬菜,更不可發生男女關係,因為小米是天賜珍物,做了不潔之事,小米會生長不良。收割小米前要沐浴、洗衣,如在收割時洗衣、沐浴,對小米無法產生親切感情,小米會被惡靈奪去,收穫量會銳減;收割小米時即使天氣再熱也不可以喝水,搬運小米時千萬不可以嫌棄小米過重,要說很輕,否則小米的精靈會不高興,然後逃走不見。收穫祭要持續五日跳舞,不可以喝酒,不可以在月夜中跳舞,黑暗中偷偷跳,收穫才會好,跳得越狂熱,農作物的成長收成會越來越好。
阿美族的農耕祭儀與小米精靈密不可分,傳統上阿美族人認為去除惡靈、祈求祖靈,可確保部落、家庭或自身的安康繁榮,如果沒有神靈的恩寵,儘管農耕技術再好,也不會有豐富的收穫。
<參考文獻>
1.臺灣總督府臨時舊慣調查會原著,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編譯,2000,《番族慣習調查報告書,第二卷,阿美族、卑南族》,臺北,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
2.古野清人著,葉婉奇譯,2000,《臺灣原住民的祭儀生活》,臺北,原民文化。
3.李亦園等,1962,《馬太安阿美族的物質文化》,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專刊之二。
4.明立國,1989,《臺灣原住民族的祭禮》,臺北,台原出版社。
5.黃貴潮,1994,《阿美族傳統文化》,臺東,交通部觀光局東部海岸國家風景區管理處。
6.黃貴潮,1994,《豐年祭之旅》,臺東,交通部觀光局東部海岸國家風景區管理處。
7.達西烏拉彎.畢馬(田哲益),2003,《阿美族神話與傳說》,臺北,晨星出版社。
圖片引自:
黃貴潮,1994,《豐年祭之旅》,臺東,交通部觀光局東部海岸國家風景區管理處。頁12。阿美族豐年祭中獻農作物禮。
(筆者為史前館研究典藏組研究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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