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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館頻道

2018年史前館「未來遺址」藝術駐村:藝術家mamoru另一種聽見/看見

文‧圖/劉姍姍

國立臺灣史前文化博物館(以下簡稱:史前館)為呼應國際博物館協會(ICOM)2018年度核心議題「超連結博物館:新方法,新觀眾」(Hyperconnected museums: New approaches, new publics),規劃了以藝術家駐村為方法,試圖開啟博物館文化知識、詮釋的話語權,期待有更多趨近「史前真實」的想像(詳見〈從史前館藝術駐村活動談博物館場域的開放嘗試〉)。本系列陸續推出三組藝術家的訪談及作品簡介,誠摯邀請讀者把握機會於11月28日前至卑南遺址公園展示廳觀賞「未來遺址:用藝術挖掘歷史」2018年史前館藝術駐村成果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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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遺址:用藝術挖掘歷史」成果展主視覺(史前館提供)。

Part1藝術家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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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館藝術家mamoru接受訪談。

駐館藝術家訪談I—mamoru(日籍)
訪談時間:2018/8/16 上午9:30-11:30
訪談地點:卑南遺址公園遊客中心藝術家工作室
訪談及紀錄(註1):劉姍姍

1.為什麼會投件參與2018年「史前館藝術駐村」的藝術家徵選?參與的動機為何?

今年(2018)4月來臺灣,對東岸的地景印象深刻,覺得像是未被觸碰的土地,但隱約有某部分被保留著,與西岸的開發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同時,之前參與的計畫與荷蘭、日本、臺灣有關,臺灣的部分主要是臺南安平荷蘭人曾經建造熱蘭遮城,但也有資料顯示他們曾來到東岸。我從東海岸可以感受葡萄牙給予臺灣「福爾摩沙」美麗之島的理由,這是很特殊的經驗,這種超越時間的感受已經在這裡。後續由朋友處得知此駐館計畫,想像可以透過這個機會研究我對這裡的感受,以及當時獲得的啟發。

我一直對於跟不同領域的專家合作很感興趣,過去曾與地質學家、漁民、野外探險專家、原住民合作,但從未與考古學者接觸過,因此很期待與這裡的研究者學習。我工作的方式會花很長的時間研究,更像是一個嘗試理解的旅程;最好的方法是詢問已經知道的人有關你想知道的東西,到最後當所有的問題已經問完、沒有人可以回答這個特定問題時,這是我最感興趣的「理解的過程」,例如「為何我想要知道?」猜想這可能與人類的本質有關,研究更像是探索知識的旅程。

2.對於進駐史前館的想像是?

超越預期,畢竟這是第一次舉辦。當初申請的計畫書已提及在這段時間做作品太趕,兩個月的產出更像研究計畫而非藝術計畫。我的想像是若可追求「提問」的過程,那麼與研究者或是與有相關知識及歷史的人交流將非常有趣,因此我的角色更像是以一種不同的方式串聯,像元素的串聯。因為我所知道的是報告中已提及的,但或許我有不同的組合方式,或以不同的方式呈現,這提供觀看資料的多元面向。若可成真,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願意成為第一批參與者,而博物館亦可以探索更多與藝術家的可能,這非常重要。當然,成為第一批參與者有好處,因為人們不知道要期待什麼,這樣很好,我喜歡這樣。

3.希望館方還可以做什麼來協助藝術家?

在本次駐館及過往與研究者交流的過程中,常發現他們也深受啟發。若博物館對藝術家工作的方式有興趣,博物館可協助安排配對,讓對於共同主題有興趣、有意願交流的研究者與藝術家碰面。這是雙方互利的交換,而非單方面向另一方學習,研究者有時有種被遺忘的感受,而樂於與有興趣者交流。若博物館抱持開放的態度,這會是知識交流的難得機會,因此我鼓勵博物館朝此方向進行。

4.對藝術、考古兩個不同領域的想法?對藝術家、考古學家的想法是?

兩者皆使用很多想像,學術上重視參考資訊,而藝術從哲學發展的脈絡也是如此,但所強調的點不同。當代藝術是一種形式的「提問」,很多藝術家對探索答案並沒有興趣,不論作品的媒材為畫作、雕塑、表演藝術,而更是一種提問的行動。除非我完成一件作品,否則我永遠不會知道;除非我實際經歷,否則我不會確實瞭解。或許研究者在書寫的過程中獲得理解,兩者有很多共通點。藝術並不需要答案,那是其他人的工作;藝術並不需要證明,科學或許沒有解答但需要建議的方向或可能的假設,兩者強調的重點不同,這是我的分析。

我的想法是歷史永遠沒有完整的答案,永遠是開放性的,作為藝術家的我感覺有到處玩耍的自由。研究當中的方法論及構思過程很有趣,例如研究者從墓葬陪葬品的位置與身體部位的關聯,推測可能為項鍊、手環等不同功能。人如何想像?考古學家對過去的想像,其想像的經歷,從可見想像那不可見。我們作為藝術家很需要這樣的想像,希望所有人也有這樣的想像。

5.駐館期間想深入探索思考的主題是?

我切入的角度為日本學者對卑南遺址的研究,我對於想像其他人的想像很感興趣,期待揭開一層層堆疊的想像。1896年身兼研究者與攝影師的鳥居龍藏,透過他拍攝的照片,我可以理解他的視角,以及他可能對什麼有興趣,以及他曾經有過的想像。還有1929年的鹿野忠雄,1945年戰爭末期的金關丈夫、國分直一等人。

1980年代,卑南遺址在建造臺東火車站的開發工程中被大規模挖掘。我嘗試進入他們的心智,透過閱讀其研究報告,想知道他們在此不同的時間點經歷了什麼。1980 年代來的人,已有前面的知識,或許他們當時也在想像前人的想像。或許後人可以運用他們的想像力來想像我的,再透過想像我的想像,想像前人的想像那樣。我,想像他們想些什麼、經歷什麼,像盒子中有盒子,層層揭開,而這或許也是考古學的核心。

若以歷史作為工作的材料,從一層層盒子間或許可以找到連結的關鍵。若從2018年找到1980年,透過資料搜集、訪談紀錄,趨近1980年,再從這個基礎往前找到1945年的線索,或許一路可以找到1929年,甚至史前的資訊,而這些都是多元管道進行的,過程中也培養想像的能力。

過程中,我有超越時間(timeless)的感受(註2)。1945年戰爭末期,出現更多元的面向,當時可能正經歷飛機掃射槍林彈雨景況,而這又告訴我們什麼?或許當時天氣晴,飛機才可以執行任務?引起更多對此地1945年1月天氣晴朗時的更多想像。或許透過氣象、地質專家可以提供更多資訊,可能當時有特定的鳥類飛行?時間彷彿以倒轉的方式向前進。

6.想對觀眾說的一段話?

很多人可能認為藝術與他們無關,但或許可以嘗試用另一種方式理解藝術。從藝術家的興趣發現其與作品的關聯性,是欣賞理解當代藝術的方式。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看到藝術家的「提問」,從作品與文字敘述中發現兩者的關聯。或許不是試著找到答案,反而是試著找出問題,並享受其中的樂趣。

Part2藝術家作品

《We melt them and pour it on the ground - a polyphony for an archeological report and an imaginary ritual》(我們把它們融化並傾倒於土地–考古報告與想像儀式的多聲曲) | 雙頻錄像、複合媒材 |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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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oru作品於卑南遺址公園展示廳展示實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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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細部圖,錄像頻道正播放普悠瑪長者繪製彈夾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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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細部圖,影像作品前方以檳榔與彈夾展現的儀式性裝置。

mamoru以金關丈夫和國分直一所撰寫的〈台灣東海岸卑南遺跡發掘報告〉發想,想像兩位日籍考古學家1945年1月戰爭期間在卑南遺址的考古挖掘。藝術家浸濡於此空間,遙想彼時,他們聽見什麼?他們看到什麼?與當地卑南族普悠瑪部落的長老們訪談,並與曾參與卑南遺址挖掘研究者的交流,連同在此地所見所聞的感受,成為創作靈感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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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南遺址公園展示廳展場的窗景)。

檳榔與彈夾的排列,為受到在地長老與傳奇故事啟發的儀式性安排。錄像作品交錯使用的四種語言(日語、卑南語、中文和英語),則試圖跨越語言所創造的距離和障礙,邀請觀眾實際走入一個想像的時空。

註1:訪談以英語進行,後續由訪談者翻譯整理,並與藝術家確認書寫內容。
註2:意指超越時間,非線性的時間,沒有明確的時間,過去、現在和未來全在這裡。

(本文作者為臺北藝術大學博物館研究所學生,史前館2018年實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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