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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古流‧巴瓦瓦隆的圖紋工程:重建臺灣原住民藝術史蒐藏
筆者於史前館電子報第437期(2021.2.15)〈記憶之所繫:重建臺灣原住民藝術史購藏計畫〉一文,簡介過該計畫購藏之作品;這篇電子報再詳細介紹撒古流‧巴瓦瓦隆(1960-,以下簡稱撒古流)作品的歷史意義或價值。
一、受人類學啟蒙的高中生:第一件木雕作品
此次收藏一件撒古流於1977年高中生時所作,其生涯第一件木雕作品,以此作品回應創作者展開文化知識工程的重要起步。
1977年,一位臺灣大學人類學系的碩士生蔣斌,不期然地來到大社進行碩士論文的田野調查。蔣斌請村長幫忙介紹翻譯的人,村長介紹了當時唸高二、具有漢語及母語雙語能力的撒古流擔任翻譯,而當時的村長正是撒古流的父親。
認識蔣斌之前,撒古流對自己的文化只是鬆散聽聽神話故事、玩耍般地雕刻,但這位碩士生問的是傳統領袖如何產生?村裡的政治體制?為什麼有這種雕刻等。撒古流從來沒有這樣去認識過自己的文化。而一個漢人對排灣族文化的熱愛與肯定,以及對長者的恭謹謙和,讓當時活在否認自己文化大環境中的撒古流深受感動,這個青少年開始對自己的文化產生濃厚的興趣。
這段緣分,開啟了撒古流對文化的覺知,並學習到人類學的田野調查研究方法與態度。忠實且有系統的收集與整理文化知識,成為撒古流一輩子的志業;撒古流就像海綿般,日後不斷地吸納排灣族文化的知識。
二、田野紀錄:豬皮製封面的手札本
1980年,20歲的撒古流用積蓄分期付款買了一台單眼相機,他珍視的紀錄工具,開始走訪各部落進行田野調查;有時專程、有時利用修水電之便(當時他已取得水電執照、擔任水電師傅),過程中同時也感受到文化失落的危機。撒古流蒐集了不少與陶壺相關的圖紋與知識,但始終沒有人知道它是怎麼做的,這便引起撒古流製陶的動機。
1987年起,27歲的撒古流為發展文化產業,曾短暫將工作室遷至苗栗三義,後又遷至臺中大肚山。同時期,反核廢、還我土地、還我姓氏等原住民社會運動也如火如荼地展開。1990年,長子磊勒丹出生,促使撒古流與妻子秋月決定將工作室遷回原鄉三地門。
回到三地門後,撒古流繼續製陶以及製作工藝品做為穩定的經濟來源;也仍繼續穿梭於各部落、孜孜不倦地田野調查與記錄,累積了數量驚人的手稿與圖誌。
而這些圖紋,許多都記錄在這次購藏的7本豬皮製封面的手札本(手稿)中。內容皆為精緻的手繪圖紋、知識紀錄以及田野調查重要的部落人士資訊,主題分別為:「思緒」、「文化守護」、「排灣族的原始圖騰」、「排灣族的物質文化」、「聯絡人資訊、祖父的接力棒」、「聯絡人資訊、壺的圖騰」及「聯絡人資訊、服飾種類」等。豬皮手扎本亦是撒古流於1980年代後期推出的商品,故亦可做為原住民藝術史中商品化階段的重要歷史物證。
三、從手稿到出版
在知識不斷累積以及消化之後,他發現陶壺、木雕、服裝、紋身以及神話故事等有許多相通的地方;例如陶壺上的百步蛇,和木雕、衣服上的百步蛇是同樣的手法與意涵。這些本來零碎的田野資料,在撒古流的腦海中逐漸地連結為一個知識體系。
對於排灣族知識的吸收(採集、整理、歸納、考據與記錄等),撒古流從未中斷。數不清的資料與圖稿持續累積、腦海中的記憶與經驗也愈來愈龐大,他意識到知識的吸收已處於「爆滿」狀態,需要釋放;撒古流試圖重組出一個條理更為分明的思考與書寫架構,來呈現各種事物是相連結的知識體系。
而這個知識體系,一直到2000年代初期,在更為融會貫通以及逐步鍛鍊中文書寫能力的過程中,歷經4年的書寫,撒古流才完成第一本以知識體系為概念的書,即2006年出版的《祖靈的居所》。
《祖靈的居所》是撒古流第一次書寫大量的中文字,於2014年獲得第38屆金鼎獎「優良出版品推薦」的肯定。長久以來,撒古流不斷成為許多研究者的報導人或翻譯者,提供並分享自己所知與所感;而今,他自己就是研究者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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