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頻道

「尋找東方金銀島─荷蘭人遇見東部村社」特展側記

本館於今年年初開幕的「尋找東方金銀島─荷蘭人遇見東部村社」特展，是一個敘述四百年前荷蘭人統治臺灣，並花費數年時間至臺灣東部探勘尋找黃金的故事。這個特展自故事醞釀到開展，包括了歷史資料的蒐集與文物借展進而複製等，大約花了一年的時間籌備。

整體展示概念期望強調臺灣東部四百年前異文化交流的歷史脈絡。由於類似荷蘭人統治臺灣的相關歷史展示，在數年前於其他展覽中也曾深入探討大員歷史。因此，對於國立臺灣史前文化館在策畫這一方面的展覽，的確面臨一項挑戰。因此，如何透過館所間的資料整合，以豐富本展覽的內容，便成為這次展覽的重心。

四百年前的臺灣，其實在歐洲繪製世界地圖時，已經慢慢由三個分離的小島漸漸合成一個島嶼，並由葡萄牙人命名為福爾摩沙（Ilha Formosa）。爾後荷蘭人佔領時，對於臺灣西南部甚至東半部始為開發與文字記錄的時期。為豐富本展覽內容，特別向歐洲地區許多國家包括荷蘭、法國、奧地利等國家圖書館商借了這個時期記載東部原住民村社的地圖影像授權，也包括本館在數年前所購藏的一批臺灣十七世紀原版地圖與西文善本書。

透過這些影像的紀錄，讓我們看到了東部開發的脈絡，經由這些資料的比對，以及熱蘭遮城日誌及其他當時官方日誌文字敘述，去發掘出這些蛛絲馬跡。這些地圖說明了荷蘭人在東部開墾的歷史推進，尤其在十七世紀臺灣歷史中一直為人忽略的東部開墾史，提供了資料證明。無論是卑南圖（圖1）或是1638年一張臺灣海圖（圖2），抑或是荷蘭人所描繪的雞籠淡水地圖（圖3），皆可見荷蘭人對地圖描繪的細緻精確性。

圖1.卑南圖（荷蘭海牙檔案館藏）。

圖2.1638年臺灣海圖（法國國家圖書館藏）。

圖3.基隆淡水外海圖(荷蘭海牙檔案館藏）。

在短暫卅多年（1624-1662）統治下，臺灣成為荷蘭人東亞貿易中非常重要的一個中繼站，且在臺灣也留下了豐富的紀錄與文化層的遺留，近年來在安平地區也發現許多當時外來陶瓷的碎片證據。在本展覽中，感謝南方俗民資料館協助，提供了許多外來陶瓷的文物展示，包括曾經遺留在臺灣的義大利馬約利卡瓷（圖4）及日本古伊萬里瓷的證據（圖5）。

圖4.義大利馬約利卡瓷。

圖5.日本古伊萬里瓷。

而在這次展覽中，荷蘭國家博物館的文獻資料是豐富本展覽最主要的來源，許多十七世紀圖像授權都來自該館。尤其在這次展覽中，展出一幅與鄭成功文物館相同風格的范無如區訣別圖（圖6），該館所收藏為臺灣早期畫家顏水龍的畫作，而本館展出的是18世紀歐洲畫家作品，風格與畫法相同。此類畫作包括版畫與油畫在歐洲地區有許多相關作品收藏，因此當時這個發生在臺灣的故事對歐洲人似乎耳熟能詳。

在本展覽中，透過了一些歷史脈絡，無法忽略的是來自日本與中國貿易的影響。透過日本九州國立博物館的協助，去年我們雙方緊密聯繫，該館授權本館前去以高解析拍攝兩件文物，分別為朱印船貿易及南蠻屏風六折一雙的大型文物，並同意複製文物進行公開陳列。

本館花了將近三個半月時間複製南蠻屏風（圖7），包括依照日本屏風製作工序，以漿糊將數百張手抄紙層層繃緊，最後以棉紙高仿真輸出於日本拍攝攜回的數位檔案，製作成等比大小與相同工法的複製文物。過程之耗時與艱辛，實在無法在展示中娓娓陳述。

此外，在日本貿易中，最大宗輸出至歐洲的伊萬里瓷器，除了數年前由臺東艾格里神父所捐贈日本瓷器外，本館也直接於日本購藏一件被視為重要無形文化財的酒井田柿右衛門瓷（圖8），該瓷器在四百年前便輸往歐洲，成為歐洲人心目中日本的代表瓷器。該瓷器在面臨四百年文化承襲，維持傳統工序與技術，因此被日本列為重要無形文化財。就展覽整體而言，呈現荷蘭對日本的貿易情況，並透過了精美且重要的代表文物，提供觀眾了解四百年前荷蘭對中、日、臺三地的貿易關係。

當展覽進入展示核心「荷蘭人的東部尋金」單元，透過四百年前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尋金路線，藉由文字記載當時部落風情及貿易，我們在相關遺址出土物佐證當時外來文化所影響的物質表現，如陶製煙斗及這個展示的重點黃金文物。

透過本館考古人員過去在花東地區考古遺址發現的冶金文物，我們得到了東西文化交流的證據。此外泰國陶罐出現在排灣族的部落，以及發現在北部的宜蘭淇武蘭遺址，說明了東南亞貿易的密切。透過了蘭嶼冶金文化的證據，我們了解了航海貿易，並非只有發生在臺灣的西部海岸。

這次展覽，我們從蘭嶼冶金與銀的工藝史，展示了許多蘭嶼達悟族金銀製品與工具，向觀眾說明在大航海時代臺灣東部並未缺席。例如蘭嶼島上的天秤，如果將三個貝製砝碼與一個荷蘭銀幣相秤，其重量是相同的（圖9）。

此外，我們展出蘭嶼男性的銀臂環，上面隱隱約約還可看到荷蘭銀幣的頭像於上面（圖10），因此可與文獻紀載相比較，當時已經有許多荷蘭或西班牙船隻航行於東海岸上；最重要的是展示了古伊萬里瓷瓶，廿世紀中在蘭嶼當地出土的文物，因此不可否認的，這些隨著黑潮航行於臺灣東岸的日本朱印船，也早已知道這個島嶼了。

展覽中有許多歷史事件因展示主軸的發展被忽略了，如日本與荷蘭間因貿易稅賦問題，在大員發生濱田彌兵衛事件；或是日本豐臣秀吉意圖侵略明朝，然而萬曆皇帝風聞日本意圖，而先行封豐臣秀吉為日本國國王之敕令。其實在整個東亞貿易與政治局勢中，這些並非單純的貿易問題，涉及到東亞國家間的經濟競爭與國事強弱，以及東西貿易與文化喜好的影響。

本展覽希望藉由這樣的概念，讓大家重新思考臺灣東部，其實在荷治時期的經濟貿易中，也曾扮演相當重要的角色。

（本文作者為史前館展示教育組研究助理，「尋找東方金銀島─荷蘭人遇見東部村社」策展人）

本文亦發表於「史前館粉絲頁」，歡迎分享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