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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我在史前館實習心得:看見博物館的另一種可能
在史前館暑期實習的日子,有很多機會可以參與各種不同的活動,像是日常工作的一線服務支援、東海岸大地藝術節擺攤、館內講座與研習、活動規劃及執行,還有到部落辦理工作坊等等。在接觸各種事務的過程當中,改變了我對博物館既有的想像,或許應該說是增加了更多的想像。
「如果在實習的兩個月中,可以讓你們發現博物館的其他可能性,是我們最希望看到的。」那是實習的第一天有位館員這麼對我們說著,也是自實習以來,我反覆思考的問題。所以,博物館應該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隨館員參加東海岸大地藝術節擺攤,製作薏米珠手串飾。
在教資中心教小朋友使用VR。
博物館系統與在地知識網絡整合計畫
2017年文化部委託公立博物館辦理「博物館系統與在地知識網絡整合計畫」(簡稱MLA),計畫精神如下:「透過博物館的專業與技術,建構以在地知識為核心的網絡整合,包含集體記憶、遷徙歷史、生活方式、文化資產、工藝與技藝、身分及族群認同、傳統祭儀和信仰,還有人與自然及土地的連結。在博物館和地方間相互協力的合作之下,藉由各種可能的途徑使得這些在地知識得以延續、系統化呈現及再利用。」
而史前館在MLA計畫的支持下,其做法為:「陸續與部落、地方協會與組織以及地方文物館合作辦理展覽、工作坊和研討會。強調『一起走一段』的概念,與地方共同探索在地知識建構的多元可能;同時,也是博物館與地方的N種可能。」儘管並不是此計畫下的實習生,但很感謝館員們給予我參與其中的機會,讓我看見博物館的另一種可能。有幸跟著你們一起走一段,我想分享我看到的感動。
日治時期戶口名簿工作坊與老照片工作坊
我參與的兩次工作坊分別是馬立雲場的日治時期戶口名簿工作坊,以及壽豐文物館的老照片工作坊。前者透過教導學員解讀戶口名簿來重建家族族譜,拼湊出過去祖先遷移的痕跡,以及找回我是誰,如同工作坊計畫的主旨所提:「日治時期的戶口名簿作為殖民的產物,在當代成為族人建構認同以及找回過去歷史的工具,讓殖民傷痕成為當代認同的另一種可能」。後者則邀請暨南大學黃美英老師,分享1982-1994年在光榮村與豐濱實地訪調的老照片,與族人們一起追憶那個年代的部落生活。
在工作坊當中,每每最令人感動的就是大家圍繞在一起,看著一張張的老照片或是一頁頁的舊資料,驚呼地說著:「原來小時候長輩跟我講的故事都是真的」、「我記得我爸爸跟我說我們以前的家在這裡」。也許很多人、很多事我們從來不曾忘記,只是不再記得或者是不願記得,但它們用另一種方式深藏在日常之間。我們叫什麼名字、用什麼方式生活、為什麼住在這裡,解答這些問題的所有途徑,都終將指向回家的路。
戶口名簿工作坊馬立雲場。
老照片工作坊,與講師及駐館員合影。
那些看起來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其實沒有那麼容易
「只有你自己經歷和見證過,才會知曉那些看起來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其實沒有那麼容易。」與地方文物館一起合作的過程,讓我感受最深刻。我們往往會對博物館有著很多期待,覺得它應該要做到很多事情、它應該要呈現我們想像中的某種樣子。就好比說地方館會被期待成為一個中介機構,可以典藏地方文物、保存傳統文化以及策畫相關展覽,而能夠作為連結地方部落的途徑。但事實上地方館在經費、人力、資源和專業能力上的不充足,導致地方館要做到一般博物館所具備的基本功能,都沒有那麼容易。另一方面,因為是公部門的關係,不論是國立館還是地方館,都會面對來自地方上的質疑:「他們真的可以傳遞我們的聲音嗎?」
計畫助理邱胖的看法讓我了解這個合作的過程:「MLA計畫想要改變地方館的局限以及修正對於博物館的傳統思維。博物館與地方之間不是上對下的關係,也不是我來教你怎麼做,而是我們一起練習用自己的方式來保存自己的故事與記憶,以此建構博物館與地方相互協力又互為主體的夥伴關係。這些事情確實沒那麼容易,但我們可以一起慢慢練習。」
「看見,博物館的另一種可能」
決定來史前館實習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知道史前館跟地方有進行一些合作。我總被提醒,做原住民相關研究,不能把原住民當作研究的對象,而忽略他們的聲音。所以我希望可以有接觸部落的機會,能夠知道部落想要和需要些什麼。在幾次的工作坊裡頭,我看見有一群人很努力地想要找回那些遺失的過去,當我們在談轉型正義的時候,有些人也許連自己失去了什麼、過去發生了什麼都不清楚,所以也沒有辦法去拿回屬於他們的東西。博物館跟地方可以一起找回曾經的故事,或是在失去以前一起練習用自己的方式把它們保留下來,是我看見的博物館的另一種可能。
關於「什麼是博物館」的重新理解,我想連結到2019年國際博物館協會的主題來看。2019 ICOM京都大會的會議主題:「博物館作為文化樞紐:傳統的未來」(Museums as Cultural Hubs: The Future of Tradition),重新定義博物館在當代的角色,回到在地知識及文化資產上思考,博物館如何為社群與大眾的未來創造能夠延續的傳統?呼應現今全球變遷的世代,博物館能夠用什麼樣的途徑成為過去與當代對話的樞紐?
在史前館,我找到的答案是:「博物館,是公眾為了未來的創造之地。」(註)
註:出自中華民國博物館協會
(本文作者為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博物館學研究所學生,2019年史前館實習生)